70年代初的中国，发生了一桩离奇、狂热的吹捧事件。一个鲜为人知的年轻人在空军机关作了一个长达七个多小时的“活学活用”的《讲用报告》。这就是当年所谓的“政治卫星”，报告人声名大振，随之成为政治上的风云人物，他就是林立果。

  林立果在空军机关是个神秘人物。他名为空军党委办公室秘书(以下简称党办），但并不干秘书的工作，也不在空军机关上班。知道他的人极少，即使在党办内部，吴法宪也只指定科长周宇驰(空军机关后来科改为处）、秘书刘沛丰两人同他接触。他的名字，也是保密的，偶尔提及，也只用“吕果”的化名。

  1970年7月31日，林立果以林副主席儿子的身份公开亮相。他要作“活学活用”的《讲用报告》。

  空军党委、空军司令员吴法宪率空军党委常委、空军机关在京的二级部副部长以上干部、党办和空军司令部作战部全体干部180多人听取林立果宣读《讲用报告》。

  这天，天气异常炎热。70年代初的空军机关没有空调设备。市 场上还未生产立式摇头电扇，五把台式电扇放在主席台后面，嗡嗡的噪声吵得人心烦。穿着卡叽布军装的师以上干部们个个汗流浃背，满脸冒油。

  炽热的太阳直射在三面是巨窗的七楼会议室。会议室大门紧闭，电梯口、楼梯口加派了警卫。

  森严、高温、神秘。林立果在主席台中央就座。吴法宪和党委们依次在林立果两旁坐定。

  林立果到底是第一次在大众场合露面，他年仅24岁，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胆怯。眼睛不敢离开打印稿，手不自然地放在桌上，显得很不协调。念稿时女声女气，声音颤悠悠的，很有、叶群拿腔拿调的神韵。

  稀稀拉拉的掌声中，吴法宪老婆、吴法宪办公室主任陈绥圻像触电似的蹦起来，举起肥胖的胳膊，扯开嗓子领呼：“向林立果同志学习！”“向林立果同志致敬！”“永远健康！”“万岁，万万岁！” 符合那个时代的最高规格的全套十多条口号，喊得这个胖女人兴奋、紧张，嗓子有点沙哑了。

  王飞把事先准备好的长篇吹捧林立果的稿子念了一遍，趁空军领导机关干部在场的机会，他宣布吴法宪那个臭名昭著的“空军的一切可以由林立果同志调动，空军的一切可以由林立果同志指挥”的决定。

  王飞特别强调：“立果同志的《讲用报告》，我们要反复学，反复用，学一辈子，用一辈子。”“林立果是空军的领导，也是全军的最高领导”“林立果在行政上不是自己的上级，但他政治上强，是林副主席的代言人，在政治上是自己的上级。”“认识一个领袖不容易，林立果具有领袖的条件，现在认识了，就要跟一辈子，风吹浪打不回头。”

  “讲得好，讲得好，你比我强，放了大卫星呀！”吴法宪扭动着他那短粗肥胖的身体，唠叨着。

  阿谀奉承统治着这座大厅，征战一生的一群60岁上下的将军们，对一个青皮后生口称：“在你领导下”“你是我的老师”。这里的政治表态的热浪远超于了自然的热浪，散发出阵阵酸臭味。

  林立果念稿7个多小时，吴法宪一伙吹捧林立果一个多小时。他们像演戏似的，配合默契，演出了一幕长达九个多小时的大闹剧 。

  8月1日，吴法宪在反帝路44号(今东交民巷）空军招待所常委小餐厅宴请林立果。这是最高的礼遇，山珍海味不必说，连全套餐具都是从人民大会堂弄来的。

  空军党办副主任周宇驰、党办处长刘沛丰、副处长于新野、空四军副处长李伟信出席作陪。

  吴法宪拉着林立果的手，讨好地说：“你的智慧超过了年龄。《讲用报告》好极了，放了一颗政治卫星”“我没有想到的问题，你想到了，解决了，我在你的领导下。”

  吴法宪举杯向林立果敬酒，又向陪同林立果的人一一敬酒。他唠叨着：“你们立了新功，你们是有功之臣。”“向你们学习，向你们致敬。”“我们永远团结在一起，战斗在一起，胜利在一起！”

  炮制了一年多的《讲用报告》出笼了，它是精心策划的阴谋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。通过《讲用报告》，向党、国家、军队放了一颗不大不小的政治气球。

  1971年11月23日，接见军委办公会议成员时指出：林虎培养他的儿子作第三代接班人，叫他儿子讲那篇文章，说是 放个政治卫星，这是培养儿子接班嘛。

  是怎样培养他的儿子接班的？又是怎样豢养几个犬牙炮制那篇文章的？让我们回到1967年。

  林立果的“联合舰队”成立之前，有一个“联合舰队”的雏形——党办调查研究小组。这个名为调查研究空军建议问题的小组，实为他们开展阴谋活动的指挥部。最初的成员主要有林立果、科长周宇驰(老编制科未改为处）、秘书刘沛丰、秘书于新野和其他几个人。后来发展到有党办、装备、作战、情报、通信、机要、军务等部门的28人。其中，周宇驰、刘沛丰、于新野在空军机关声名狼藉，他们的思想品德都有劣迹。

  这伙人根子粗，后台硬，权力大，个个刁钻奸诈。这伙人不是自愿的结合，也不是随意的结合。1964至1965年，一场席卷全国农村的“四清”运动把、叶群、吴法宪和空军党办这伙人纠合在一起。

  叶群到苏州太仓搞“四清”，实际上她长住苏州，偶尔到太仓小住。空军党办的王飞、周于驰等人驻守太仓，为叶群炮制“四清”经验。他们捉刀代笔，制造了一个现代仓颉，靠画小人、画太阳、月亮、画圈圈“活学活用”的顾阿桃。

  当然，顾阿桃也是被利用的受害者。她到全国各地“传经”，空军派专机迎送，全国的报刊、电台广为介绍她的“经验”，实际是树叶群自己。空军党办这伙人发了“四清”的财，他们深知、叶群树大根深，投靠了他们，日后不愁飞黄腾达，青云直上。

  1965年12月25日，吴法宪诬陷罗瑞卿总参谋长，他利用前空军司令刘亚楼去世，死无对证，编造罗瑞卿通过刘亚楼要叶群劝“退出政治舞台”的“四条”意见。吴法宪在一个会议上就这样的一个问题作了揭发发言。、周恩来、对吴法宪的发言表示怀疑，找吴法宪进一步了解情况，吴法宪做贼心虚，十 分恐慌。

  1966年6月6日至9月8日，空军党委召开三届十一次全会。会议的中心议题之一，是学习1965年12月中央上海会议揭发批判罗瑞卿同志所谓的“罪行”以及党的八届十一中全会公报。

  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会议。空军的高级干部都没有思想准备，、吴法宪早已设置圈套，“要引蛇出洞”“大罢一批，大提一批，大保一批”高级干部。

  与会者颇感为难。表态吧，明知死无对证，吴法宪作了假证；不表态吧，这是对林副主席的态度问题。难题，从未遇到的难题。

  此时的在大连休养，他密切注视着空军党委全会的动向，遥控着会议的进程。吴法宪秉承的旨意，要空军党办那几根 棍子把有“问题”的发言频频报告给在大连的。

  7月8日，会议传达了从大连打来的电话记录。说：空军党委十一次全会是一次罢官夺权性质的会议，是先定刘亚楼的性质，再定新的领导，空军司令员是有实权的位置，不能由别人当，只能由吴法宪担任。

  号召大家提意见的是、吴法宪，现在把提了一些意见的同志扣上搞“罢官夺权”帽子的也是他们二人，点名不点名批判了一大批空军和各军区空军主要负责人。从此，以空军党委十一次全会“站队划线”，以吴法宪“站队划线”，受林虎、吴法宪打击的高级干部和机关干部达174人，有的还被。在这次非常事件中立了头功，搞突然袭击，整理诬陷材料，频频报告的就是空军党办这几个干将。

  他们同叶群一起搞过“四清”，在十一次全会上打击了一大批空军的高级干部，正在“辅佐”林立果。空军党办同、叶群、吴法宪抱得更紧了。

  需要打手，周宇驰需要靠山。林立果、周宇驰等人相互利用，一拍即合。他们的开场锣鼓，是以党办调研小组的名义敲响的。

  在那个看来头，看势头，凡事都要问一句“有背景吗？”的年代里，他们秉承、叶群、吴法宪的旨意，时而公开亮出“为林副主席搞点调查研究”，时而讳莫如深，东遮西掩，令人生畏。

  林立果工于心计，手段毒辣。周宇驰老谋深算，巧言令色。他们神出鬼没，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。1967年春天，他们在北京朝阳区一所中学搞了一个“调查”，先在国家机关内部刊物上发表，后在首都各大报上刊载。“文革”期间，所有的文章、报道都不署个人名字。这一次，内部刊物和首都各大报破例以“吕果、驰宇”的名字见报，很惹人注目，引起了人们对这两个名字的不少猜测。

  1967年1月，党办成立行动队，杀气腾腾的“尖刀”是行动队的大号，“红尖刀”是行动队的笔名。“尖刀”“红尖刀”凭借的权势，名噪一时。一时间，抛出了一大批扰乱民心、军心的文章。有、吴法宪当靠山，篇篇都能在首都各报上以显著位置见报，深得的欢心。

  空军党办是的走卒，很是信任。1969年2月16日，又给周宇驰、刘沛丰写信：

  这两年老虎在你们帮助下，能力已有进步。今后，你们可以让老虎单独行动，以便锻炼他的独立工作能力。

  周宇驰把信交给吴法宪、王飞，照例又要庆祝一番。什么“最大的幸福”“最大的鼓舞”“最大的鞭策”“最大的信任”等等。吴法宪对“能力已有进步”“让老虎单独行动”心领神会，准备要升林立果的官。

  “你把他提为办公室副主任兼空军司令部作战部副部长，以便他经常向我汇报，我可以经常帮助你们空军研究防空作战的战略方针和战术问题。”

  1969年10月17日，吴法宪下令提升林立果为党办副主任兼空司作战部副部长。两个“辅佐”林立果的人，周宇驰提升为党办副主任，刘沛丰提升为党办处长。在空军机关，在极小的范围里，流行着“一年兵、二年党、三年副部长”的顺口溜，一些正义的同志表示对一伙的不满。

  1968年冬至1969年初，背着党中央、毛主席，分别在他的住处毛家湾和空军司令部起草《中国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政治报告》。

  毛主席断然否定了起草的稿子。但是，不甘心。他在寻觅，他要找准一个适当的时机，用一个适当的名义，在一个适当的场合，适时地抛出这个政治气球。

  周宇驰、刘沛丰组织党办副主任刘世英、党办秘书程洪珍、吴达云、雷达兵部副处长许秀绪和空四军副处长李伟信等人，躲在反帝路空军招待所北楼八号门做修改，把语气改了改，加了一点空军的事例，以林立果“活学活用”《讲用报告》的形式抛了出来。

  《讲用报告》共分五个部分，全文69632字。第一部分是《中国一定要强盛》，第二部分是《活学活用》，第三部分是《社会主义的政治和经济》，第四部分是《空军作战使用方面的几个问题》, 第五个问题是《调查研究的体会》。

  这个报告是个大杂烩。尽管经过多次修改，仍旧没办法摆脱林虎那个“九大”政治报告的影子，甚至连的话“这次党章上写上我的名字，我很不安”都来不及删去，硬塞在林立果的名下。

  从1970年3月31日改出《讲用报告》初稿，至7月28日定稿，共打印31次。这个报告的前三部分，是私自起草的“九大”政治报告的翻版，第四部分是空司起草的一个文件，全部偷过来安在林立果名下，第五部分是他们关在房子里想出来的“经验体会”。这个报告中的很多事例，是从全国《航空工业简报》、全国《造船工业简报》《全国计划会议文件》《空军作战训练会议商报》和空军“活学活用”积极分子发言材料中抄来的。

  7月初，叶群领着林办工作人员听了林立果的试讲。尔后，昕了林立果试讲的录音。好不得意，对叶群和林办工作人员说：“老虎不仅思想像我的，语言也像我的。”“老虎政治上成熟了，是天才、全才，比叶群强。”

  选择在空军“三代会”(“活学活用”积极分子代表、四好连队代表、五好战士代表大会）前夕抛出《讲用报告》，是集团精心策划的阴谋。

  1969年冬，吴法宪在空军党委常委会上确定，“三代会”于 1970年5月召开。空军机关有关会议的一切准备工作，都赶在4月底以前完成了。

  吴法宪讲的“材料”，是指《讲用报告》没出笼，、叶群没听试讲，他围绕这颗“政治卫星”上天的“献礼”也没准备好。

  吴法宪把会议推迟了60天。“7月1日开，不要急。”他那眯起的小眼睛放射出狡黠的光。

  6月中旬，人们又请示吴法宪。“7月1日开，该发通知了，否则代表来不及报到。”

  会议推迟了三个月，在这三个月中，吴法宪为落实让儿子接班进行了一连串的阴谋活动。

  ——增加会议人数。林立果是什么人？不要说社会上和空军基层单位，就连空军机关的人也不了解他，对他知之甚少。吴法宪深感林立果知名度不高，他要激增林立果的知名度，提高林立果的威信。

  “三代会”是个极好的机会。代表来自四面八方，边远的新疆喀喇昆仑，海南岛的五指山，西藏的冈底斯山和黑龙江的漠河都有空军的代表到会，内地各省就更不用说了。

  吴法宪指示，会议代表由原定2000人激增到4054人，加上会议工作人员1115人，两项相加共5169人，创空军群众性代表大会与会人数的历史纪录。

  ——延长会议时间。会期原定15天，为了学好《讲用报告》, 培养对一家的感情，吴法宪决定延长5天。实际呢？开了70 多天，也创造了空军会期最长的历史纪录。

  ——以“合法”掩护非法。7月6日，吴法宪在空军党委常委会上要求空军全体人员向林立果“学习”，并提出“两个一切”，即林立果在空军可以“调动一切，指挥一切”，指示各大部贯彻执行，从组织上为、林立果进行阴谋活动披上合法外衣。

  根据吴法宪的指示，空军机关各大部率先作出向林立果“学习”的决定。空军司令部12个部、局通过了向林立果学习的决定、 决心书和致敬信，表示“对立果同志的指示，理解的要执行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”“要把学习、宣传、捍卫林副部长作为毕生的战斗任务”。空军后勤部也有相应的表示，空后一位负责人指示空后有关各部门，要保证林立果的活动经费，不要问开支情况，实报实销。

  表现最积极的是空军政治部。空政部党委作了一个《贯彻‘两个一切’五条措施的决定》，决定公然提出两个论点。一是不可分割论，即林立果和毛主席不可分。“决定”说：“对立果同志和立衡同志的感情和态度，就是对毛主席、林副主席的感情态度。”“空军两条路线斗争的焦点就是对林立果的态度问题。”二是提倡驯服工具论，要求空军政治部全体干部“老老实实地服从他们的调动，服服贴贴地听从他们指挥”“要时时想到他们，事事请示他们，处处保卫他们”“他们要求做什么就做什么，这样就有正确的政治方向，就能得到胜利。”

  ——加紧整理和复制《讲用报告》的录音。周宇驰、刘沛丰组织他们的亲信30多人，连夜加紧整理和复制《讲用报告》的录音带，以便先在“三代会”上播放。他们把林立果念得结巴的地方，要林立果补念一遍；多录几遍掌声，穿插到他们都以为“精彩”的段落中去，使录音报告伪造的掌声更“热烈”，次数“更多”，时间“更长”。

  ——煽动各代表团提出听《讲用报告》录音。8月1日，空军“三代会”开幕。7月31日晚上，各军区空军、航空工厂、民航、空直机关13个代表团团长会议上，本来是安排开幕式的一些具体工作，却变成了要求听《讲用报告》的会。各代表团团长异口同声地说：“听说林副部长有个精彩的《讲用报告》，代表们强烈要求听。”“林副部长实在不能讲，我们要求听录音。”

  其时，《讲用报告》刚出笼，而且是在戒备森严的情况下讲的，代表们怎么知道？说怪不怪，原来早就有人做了手脚

  7月31日，江腾蛟、王飞立空政部党委书记刘锦平组织一帮人到各代表团串联。他们民意，指使各代表团团长到“三代会”团长联席会上，提出“强烈要求”听《讲用报告》的意见。然后，简报组立即整理简报送吴法宪。吴法宪立即批示：“可以放录音。”

  这里有两个人物要介绍一下。一个是江腾蛟，此人是空军政委，另一个是刘锦平，此人是民航总局政委。他们插手江苏省和南京市的“文革运动”，进行乱军的阴谋活动，搞得江苏省几个地区和南京市不得安宁。1968年5月，毛主席免了江腾蛟的职。吴法宪阳奉阴违，把一个没有职务的人安插到空军政治部党委工作，又让刘锦平担任空军政治部党委书记。这两个人在鼓吹《讲用报告》中是重要角色。

  江腾蛟一伙争取在“三代会”。上放《讲用报告》录音的阴谋成功了，这仅是他们的第一步棋。

  他们很会运用心理学，利用干部战士对“活学活用”新经验的渴求和对人子女的好奇、崇敬。其实，上下有别，内外有别是幌子，他们的目的是用“有别”来争取“无别”，用卖关子来争取更多好奇的人，以扩大影响。

  他们规定兵与会团以上干部听《讲用报告》的全部内容，团以下的干部、战士、职工只能听一、三、五部分。不论是哪一级干部，都不准做记录。

  他们规定，驻会采访的中央新闻单位除《报》的组长以上编辑、记者外，都不准听《讲用报告》录音。他们交代大会报道组，对中央新闻单位驻会记者不通知，不邀请。如果有人问到这事时，以“不了解”为由推脱搪塞。

  他们一面搞“上下有别，内外有别”，一面又去各代表团串联， 煽动代表“要求”第二次听录音，“要求”听全部内容，“要求”做记录 。

  8月6日，第一次放录音。当天晚上，一份捏造的代表们“反应强烈”。“活了几十年，过去算白活了，今天才懂得人生的真谛。”“纷纷要求听全部内容”“要求作记录”的简报，摆在吴法宪桌上。吴法宪当即表示，“录音可以再放，可以作记录，团以下干部也可以听全部内容。”

  江腾蛟、刘锦平大王飞等人密谋了几条，由刘锦平在“三代会”团长联席会上宣布。

  8月12日夜，大会召开“三代会”各代表团团长联席会。空政部党委书记、“三代会”秘书长刘锦平宣布：“第一，明天上午 8时第二次播放林立果同志的《讲用报告》，大会主席团成员全体上主席台就座。第二，人人可以做记录。第三，放录音过程中，要鼓掌，越响越好；要喊口号，越多越好。”

  这天，“三代会”驻地的空军学院礼堂作主会场，空军学院俱乐部、阅览室、礼堂周围的树林中和临时搭起一个可供500人左右的大席棚里，拉了电线，装了扩音喇叭。录音刚播放，主会场里口号声、鼓掌声彼伏此起。

  闷热的天气里，重听一遍长达7个多小时的录音，代表们不耐烦了，开始交头接耳，做记录的人寥寥无几。下午5点多，大家口干舌燥，盼望早点结束，回去填肚子。

  录音放到傍晚7点，会议宣传组又领着呼了十多条口号。人们开始涌向大门和边门，分会场的人叽叽喳喳提着小凳向外走。

  扩音器里也传来了“还有重要讲话，会议没完”的喊声。代表们饥肠辘辘，只好坐等。

  登台的是刘锦平，他要发表长篇讲话。他把吴法宪、江腾蛟、周宇驰、王飞吹捧林立果的话串在一起，絮絮叨叨地说：“林立果同志的《讲用报告》在新的历史时期学出了新水平，用出了新水平，走出了新路子”“反映了时代的光辉，是‘活学活用’的榜样”“为我们指明了方向”“林立果是空军的最高领导，也是全军的最高领导”“充分认识林副部长的杰出作用和地位，这是空军全体同志一项十分迫切的任务，也是全国人民的一项迫切任务。”

  如果说刘锦平有点创造的话，那就是他版权所有的名言：“对《讲用报告》不要去印刷，要自己抄，要带着感情抄，抄出感情来”“要谈体会，要开办《讲用报告》的讲用会”“对《讲用报告》，要每天必读，遇事必查，逢会必讲”“这样什么样的问题都能解决”“不管中央发什么文件，什么重要文章，立果同志的报告内都讲到了。”

  晚上，谎言制造者们的夜餐特别丰富。餐桌上，他们得意忘形，竟然猜拳行令，气焰更加嚣张。

  、吴法宪一伙深知来自全国29个省市5000多名代表的作用，他们要千方百计蒙蔽这些人。他们盼望把这批人培养成忠于林家父子的种子，带回部队去开花结果。

  他们唯恐代表们“认识不高”，周宇驰、王飞、刘锦平披挂上阵，到处游说，提高代表们的认识。

  王飞说：“立果同志的讲用报告，观点很新，思想很深，境界很高，视野很广，对军队、国家的大事讲得很深，抓得很准。”

  周宇驰说：“《讲用报告》是宝书，是路线篇，灯塔篇，方向篇，战斗篇，育人篇”“站到了时代的顶峰”“立果同志是非凡的天才，超天才，将才，人才，奇才，栋梁之材，超群之才，超国家之才，全军之才，全国之才，世界之才，是杰出的政治家，优秀的军事家，卓越的思想家，天才的理论家，出色的科学家。”“林立果无师自通，不思而得，天生就懂的，天生比我们高，天生比我们强，天生比我们有才能，天生有点子，天生地我们不如他，他的天才刚刚外露，发展是不可估量的。过去书上有神童、才子、圣人，现在这种人就站在我们面前。”“林立果是世界领袖，是黑夜的明灯，宇宙的巨星，将来世界革命有人领。”

  这分明是在造神，制造一个偶像，让人们集合在他的旗帜下，为他们搞阴谋活动充当工具。

  空军素有颂扬领导人的传统。周宇驰、王飞、刘锦平这个调子一定，他们御用的一批小头目带头起哄，会里会外吹捧起来更是不着边际。

  某航校校长顾同舟吹了一通天才之后，觉得没有“新意”，竟然杜撰了个“故事”，说：“林立果智慧超人，各种科学都精通，有的病人连医生都治不好，他配点药，就治好了。神嘞！”这个航校校长，不久就升任空军参谋长。

  还有些人表示：林副部长在空军干定了，我们跟定了！海枯石烂不变心。紧跟林副部长干革命来刀山敢土，火海敢下，林副部长指向哪里，我们就冲向哪里。

  、两个集团善于用简报搞阴谋。、王洪文、姚文元在上海有臭名昭著的“白头简报”林立果、吴法宪 一伙在空军则有“手抄简报”。不论“白头”的，还是“手抄”的，本质上都是一路货色。

  “三代会”上出现两种简报，铅印的是大路货，人人都可以看。手抄简报是绝密的，专门收集两种情况，一种是吹捧调子高的人和“闪光语言”；另一种是收集“糊涂蛋”“要注意的人”，即对学《讲用报告》有不同意见的人和事。这种简报，只手抄送吴法宪一伙传阅。

  林立果看到吹捧他“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十”的简报，即：“一个大政治卫星”“第三代接班人” “第四个里程碑”“五家”(政治家、思想家、理论家、军事家、科学家）,“十才”(人才、天才、将才、奇才、超群之才、超国家之

  才、全党之才、全军之才、全国之才、世界之才），这吓人的高度，使他惊愕到瞳孔放大的程度——